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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9章 金聖宮1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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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紫國國王驚訝地發現一切都不一樣了。

他說的話開始不管用, 他下的命令被底下的人各種推脫,就連外命婦進宮的時候最先拜見的也不是他而是銀聖宮。

不知不覺地,銀聖宮實質上的身份和地位竟然隱隱在他之上!

這下朱紫國國王慌了。

之前的那一場場激烈的宮鬥, 他都有看在眼裏,期間也不斷地有人來過昭陽宮向他求救,但是他都沒有理會。

在他看來, 爭什麽?搶什麽?鬥什麽?在後宮之中, 大家都是姐妹, 應該和睦相處, 怎麽搞成這個樣子?

一個巴掌拍不響,凡是陷入宮鬥中的後妃, 肯定都不是什麽好東西, 有什麽下場都是活該, 他才懶得管呢。

可是直到此時此刻,他才深刻地意識到, “樹欲靜而風不止”, 如今輪到他本人身陷漩渦了。

然而後宮之中已經沒人幫助他, 而他,根本就不是心機深沈、慣會裝模作樣的銀聖宮的對手!

他想拿回銀聖宮手上的鳳印和宮權,但是權力這種東西, 給出去容易, 收回來卻是如同潑出去的水, 難之又難。銀聖宮找出了一萬種理由來推脫,就是不交權!

朱紫國國王只得向安秀求助。

安秀笑道:“朕還當是什麽大事,原來就這。金聖宮, 你與銀聖宮不同, 朕希望你能時時陪著朕, 別被那些亂七八糟的雜事兒給分了心神。如現在這般,不是很好嗎?”

“銀聖宮替你打理宮務,你就有更多的時間與朕在一起了,不是嗎?為了朕,你就不要計較那麽多了吧。”

類似的話安秀之前也有說過幾次,每一次朱紫國國王聽了都會感動不已,但是這一回他感動歸感動,仍是堅持己見:“陛下,臣妾身為金聖宮,掌鳳印、管理六宮是份內之事,不敢躲懶。還請陛下下旨,讓銀聖宮交權。”

安秀神色頓時就不好看了:“金聖宮,你變了!你以前把朕放在第一位,看得比什麽都重要,如今卻是連區區宮權都比不上!”拂袖而去。

朱紫國國王無功而返。

他想了想,又去了慈安宮向太後求助。在他看來,太後與他婆媳情深,定不會拒絕幫他的。

只是太後聽了他的懇求,卻是一臉慈愛地道:“金聖宮,你的心思沒有放正,事情的緩急沒有分清啊。眼下對你來說最重要的事,是趕緊調養好身子,為陛下誕下小皇子。宮權什麽的,那都是虛的!”

“你看哀家,從來沒有做過金聖宮,連銀聖宮、玉聖宮之位也沒得到過,先王之時最高也只做到過嬪位。可就因為哀家生了皇帝這個好兒子,皇帝一朝登基,還是是做了太後?”

朱紫國國王說道:“母後是有大福氣的人。”

太後笑道:“哀家希望你也能趕緊有這份福氣。所以聽哀家的,別在宮權上跟銀聖宮爭,要爭,也要在皇子上爭!”

朱紫國國王向太後鄭重其事地行了一禮:“兒臣多謝母後提點。”

可是,不管他怎麽調養,太後賜下的補湯一頓不落,肚子仍是沒有半點消息。反而時不時地腹中難受,體虛畏寒。

朱紫國國王信不過宮中的醫官,偷偷召了民間的神醫前來給她診治,沒想到得知了一個讓他簡直暈過去的消息。

他,長常累月服用極寒之物,身體底子已經大損,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孕了!

這怎麽可能?是誰在害他!

朱紫國國王盤算了一圈,很快就鎖定了最大的嫌疑人——銀聖宮。憤怒之極的他,再不管什麽彎彎繞繞,直接強奪回了鳳印和中宮箋表,然後罰跪了她半個時辰不說,還親自上手杖責了她!

若不是他還有理智在身,他恨不得直接把這個賤人打死!朱紫國國王恨恨地想道。

只是,這事動靜鬧得實在太大,是瞞不住的。很快,安秀和太後得知了消息,匆匆趕來。

安秀怒道:“成何體統!金聖宮,回你的昭陽宮思過!”

太後閉了閉眼,也道:“金聖宮,你這回實在是太過了。先回宮吧,唉。”

銀聖宮在大庭廣眾之下受杖責之辱,哪裏肯讓事情就這麽輕輕放下,怒吼道:“陛下,這就是您愛重非常的金聖宮嗎?卻原來只是一只不能下蛋的母雞!她不知何時中了招毀了身體的根基,卻是疑上了臣妾!”

眾人嘩然。

朱紫國國王惶恐。

安秀看向他的眼神極是覆雜,其中失望占了很大的部分。

太後則是不斷地搖頭:“唉,可惜啊,太可惜了。”再也不看朱紫國國王一眼,扶著大宮女的手就走遠了。

然後,朱紫國國王真正的苦日子來臨了。

安秀對他越來越冷淡。

太後也不再對他笑臉相迎。

後宮諸人看向他的神情也是又冷憫又不屑。

朱紫國國王感覺自己雖然拿回了鳳印和宮權,卻失去了更多!他失去了安秀的愛,失去了太後的體貼,最重要的是,失去了希望!

為什麽會這樣?

“陛下不是說過他最愛重的是本宮嗎?”朱紫國國王不理解,“為什麽他一知道本宮不能生了,就跟變了個人似的?只因為本宮不能生了,他就再也不愛本宮了嗎?”

嫣紅抹淚:“娘娘,您別難過,陛下他會回心轉意的。”

朱紫國國王搖了搖頭:“母後很是失望吧?她是那麽盼望著本宮能早日生個小皇子,還每日派人專程送補湯來給本宮喝,結果沒料到本宮的身體底子早就中了銀聖宮那個賤人的暗算了!”

嫣紅繼續抹淚:“娘娘,您別傷心,等太後娘娘緩過來了,會再待您好的。”

但是不論是安秀的回心轉意,還是太後的再待他如初,朱紫國國王都沒有等來。

反而是他心緒不寧之下,處理宮務出錯了幾回之後,安秀和太後都對他更失望了,也就順理成章地把他手中還沒有焐熱的鳳印和中宮箋表收了回去,重新放回了銀聖宮手中。

朱紫國國王不敢置信:“陛下,您怎麽能這麽對臣妾!”

安秀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,就離去了,從此除了初一十五,極少踏足昭陽宮。

時間荏苒,轉眼又是一年過去。

很多內外命婦,已是只知後宮有銀聖宮,卻不知有金聖宮了。

但是還不夠!

終於,有一天,朝中大臣聯名上書,廢後!

安秀沒有猶豫多久,就批了,下了詔書,廢了朱紫國國王的金聖宮之位。

朱紫國國王接過詔書,如遭雷劈:“陛下,您怎麽能這麽待臣妾?臣妾除了無子,並無它錯啊!”

安秀揮退了眾人,背對著他,淡淡地說道:“雖然你不再居金聖宮之位,但朕不是無情之人,另設了一個封號‘貴妃’,僅低於三聖宮之位。你的一應待遇,仍會十分優渥。你放心,朕會讓你在這宮中榮養到老的。”

朱紫國國王不斷地搖頭:“不,陛下,臣妾是金聖宮,臣妾不願做貴妃!臣妾怎麽能居於銀聖宮之下呢?她深恨臣妾,臣妾被廢之後她定然饒不了臣妾的!”

安秀冷冷地道:“貴妃,你不必再說,朕心意已決。”說罷就要離開。

朱紫國國王匆忙拉住她的衣袖:“陛下,您別走,臣妾不服,臣妾不服啊!”

安秀頓住了腳步,面上有些意味不明的神色:“貴妃,念在朕與你多年的舊情上,有些話朕其實是不想說的。但是你總不知足,非要如此糾纏於朕,也就休得怪朕無情了。”

朱紫國國王說道:“還請陛下給臣妾個明白。”

安秀點了點頭,問道:“貴妃,你老實回答朕,你在賽太歲妖洞裏的那三年,是否真的保住了清白?”

朱紫國國王楞了楞,連忙答道:“臣妾當然是清白的!孫長老救回臣妾那日,您不是就知道了嗎?臣妾身陷妖洞三年期間,一直身著紫陽真人送的霞裳,渾身長有毒刺,觸之即疼痛欲死。您那日也是觸碰過臣妾雙手,知曉緣由的啊!”

安秀極其認真地看向他,輕輕一笑,說道:“你那霞裳,究竟是什麽時候得到的?在那之前,賽太歲可否已經強迫過你?”

朱紫國國王不是真的金聖宮,關於這些的記憶自是模糊的,但不妨礙他略作猶豫之後就篤定地道:“臣妾剛被擄進洞,紫陽真人就送來了霞裳,在那之前賽太歲並未來得及強迫臣妾。”

安秀的面容極是冷淡:“是嗎?那這三年期間,你從未脫下霞裳?就連睡覺時、洗浴時,都未曾更衣?”

朱紫國國王哪裏知曉這些細節,但仍是道:“當然不曾!為保清白,梳妝打扮、洗浴更衣算得了什麽?”

安秀繼續道:“可朕見賽太歲的小妖言語裏對你極是恭敬,完全視你為妖洞女主人&

#30340;架勢,你又作何解釋?他甚至都沒得到過你,就待你如此之後,朕怎麽不信呢?好吧,就算你不曾失身於他,那別的呢?”

“言語上、神情上,可有過?可有與他溫柔相對,可有親自為他做吃做穿?”

朱紫國國王用力搖頭:“沒有,陛下,您不要不信臣妾!”

“臣妾可以發誓,若那三年裏臣妾有一刻對陛下有過二心,就天打雷劈,萬劫不覆!”

安秀神情有些動容,卻很快就恢覆了之前那副冰冷的模樣:“罷了罷了,貴妃,終究是朕與你無緣。若有來世,朕定會好好待你,與你舉案齊眉,白頭偕老。至於今生,朕也不會苛待你,你就以貴妃之位在這宮中終老吧。”

朱紫國國王終於明白了:“原是臣妾不配!不管臣妾是不是清白的,臣妾被擄終究是您的汙點!原來從臣妾回宮的那一刻起,您就對臣妾起了嫌隙;原來這兩年來,您一直都在騙臣妾,在跟臣妾做戲!”

安秀說道:“怪只怪你想要的太多了,朕待你已經仁至義盡。”

朱紫國國王狂笑:“仁至義盡?您待臣妾仁至義盡?臣妾何錯之有?臣妾當年被賽太歲擄走,難道是臣妾的錯嗎?還不是因為您無能護住臣妾!”

安秀怒道:“貴妃,你不必再說了!從今日起,你就好好待在昭陽宮靜養,非詔不得出!”

兩日後。

昭陽宮來了一位熟悉的客人——太後。

神情憔悴的朱紫國國王見到太後,驚喜不已:“母後,您來看兒臣了!兒臣就知道這宮中待兒臣最好的是您,母後!”激動得不得了。

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,太後卻是嫌惡地躲開了他的手:“金聖宮,離哀家遠點,休弄臟了哀家的新裳!”

朱紫國國王伸出的手頓時楞住了。

太後坐下,嫌棄地打量了一下四周,說道:“怎麽成了這副模樣?實在是令人作嘔。”

朱紫國國王唯唯諾諾:“陛下調走了兒臣身邊用慣的所有宮人,新派來的宮女都是笨手笨腳又愛躲懶的,沒能打掃幹凈宮室,委屈了母後,對不住。”

太後淡淡地說道:“什麽母後?金聖宮,不……應該是貴妃,你要拎清自己的身份!母後這個稱呼,是你區區一個貴妃能叫的嗎?不識禮數,粗俗難耐!”

朱紫國國王只得重新請安:“是,太後娘娘。臣妾見過太後。不知您專程過來臣妾的昭陽宮,是有何貴幹?”

太後笑道:“是為了讓你在這如同冷宮的昭陽宮的日子過個明白,而不是一直糊裏糊塗蒙在鼓裏啊。”

朱紫國國王立馬擡頭:“太後娘娘,您查出暗害臣妾的真兇了嗎?是誰?是不是銀聖宮?是不是她害得臣妾身子盡毀,再不能有孕,最終落到了現在這個地步?”但凡他有個孩子,就算陛下對他心裏再有疙瘩,看在孩子的面上,至少他也可以過得好一些。

太後輕輕搖頭,看向他的神情極是憐憫:“貴妃,你冤枉銀聖宮了,不是她。”

朱紫國國王問道:“那是誰?是玉聖宮嗎?還是之前的麗嬪、珍嬪、李貴人?”把他懷疑過的人一一列數了個遍。

太後輕笑:“都不是。”

“是哀家呀。”

朱紫國國王整個人都楞住了,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:“什麽?太後娘娘,您是不是口誤了?還是臣妾聽錯了?”

太後仍是那副笑瞇瞇的、慈眉善目的嘴臉,卻毫不留情地說著最傷人的話:“沒錯,哀家沒有說錯,你也沒有聽錯。”

“就是哀家。是哀家故意在你每次來慈安宮的時候,在殿內放上大量的冰盆;是哀家時不時地賜你湯藥,實則是為了讓你患上宮寒之癥;是哀家在你被查出宮寒之癥後,特意讓宮女每日給你送哀家當年用過的藥方,實則那不是調養身子的名方,而是毀你根基的虎狼之藥!”

“害得你不能有孕的,不是旁人,正是哀家!”

朱紫國國王整個人都傻了,癱軟在地:“太後娘娘,您為什麽要這麽做?臣妾一心孝順你、侍奉您,將您視若生身親母,您為何要毀了臣妾的一切?臣妾不明白,臣妾到底做錯了什麽啊!”

太後笑道:“你讓哀家看你不順眼了,你讓哀家一看到你就想到當年受的苦了,就是你最大的錯處!”

“誰叫你一進宮就成

了金聖宮!誰叫你一大婚就受盡了皇帝的專寵!誰叫你被賽太歲擄走三年之後還能平安回來!誰叫你回來之後皇帝待你還那麽好?憑什麽?憑什麽你的日子可以過得那麽順!憑什麽哀家拼了半輩子才得到的東西,你一開始就能擁有!”

朱紫國國王頓時明白了:“太後娘娘,原來您是嫉妒臣妾!”太後在先王之時,最開始只是一個小小的美人,位份低,恩寵薄,是運氣好生下了皇子才提到嬪位,再是皇子登基再做了太後。這一路過來,走得相當艱辛。

太後冷笑道:“你的福氣太好了,你接不住,哀家這是在幫你放一放呢。嫉妒?呵,哀家需要嫉妒一個失寵幽禁的貴妃嗎?笑話。”

朱紫國國王忍不住落淚:“太後娘娘……母後,臣妾曾是那麽信任您,視您為是親的人,臣妾捫心自問,待您的一片心意無愧於天。那您呢?可曾有一絲絲真的疼過臣妾?”

太後決絕地搖頭:“不曾。”

“哀家所做的一切,都不過是騙你的。哀家的目的只有一個,就是讓人過得不痛快!看到你過得不好,哀家心裏就舒坦了!”

朱紫國國王心死了:“臣妾待您的一片心,終究是錯付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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